张学良对中国的最大贡献,莫过于东北易帜。1928年,在皇姑屯事件后,张学良执掌了东北军政大权。面对日本人的步步紧逼,张学良毅然决定倒向南京,青天白日旗在东北飘起。从此,中国实现了辛亥以来的第一次统一。尽管这个统一还有许多问题,但却在民国史上是划时代的。在这一点上,张学良功不可没。
易帜以后,张学良积极对抗日本,在他的主持下,东北各省设立了国民党省党部,国民政府在东北建立了新的交通委员会,营建自己的铁路系统和电信系统,发展葫芦岛港以对抗日本治下的大连港,拒绝延长日本的租借地,禁止当地群众为日本人工作,以制止日本人在东北的矿山开采和森林采伐。在世界经济危机的打击下,东北有大量日籍朝鲜人失业,山东(特别是青岛)的日籍朝鲜人则大量移民东北,加剧了南满株式会社的危机。正是这一局势,使日本人把南满株式会社的危机看作是中国人排日的结果。特别是日本军队的极端分子,为了保住日本在东北的侵略权益而挑起了九一八事变。
从1928年到1931年,除了对抗日本外,张学良对苏俄也日益强硬。1927年,随着国共合作的破裂,苏联与国民政府不再合作。1928年底东北易帜以后,在蒋介石的支持下,张学良试图强行收回中东路的权益,引起了中苏之间的中东路冲突。在这种情况下, 1929年7月18日,苏联政府宣布正式与中国断交。中苏断交后,张学良与苏军又发生武装冲突,但是,东北军同苏联红军的战斗力相差过于悬殊,张学良失败。此后,双方于1929年12月22日签订了《伯力会议议定书》,承认中东路恢复冲突前的状况,并规定1930年1月25日在莫斯科举行会议,讨论中东路问题,协商中苏复交和通商事宜。1930年10月11日,中苏莫斯科会议召开,中方代表为莫德惠,根据蒋介石的指示,坚决主张中国收回中东路,坚持到底,不辱使命,因此,在中东路问题上就陷入僵局,根本未涉及复交和通商问题。会议一直开到1931年10月7日,前后会谈25次,由于九·一八事变爆发,东北被日本占领,中苏关于中东路的谈判中断。
张学良在九·一八的不抵抗,正是困扰了他一辈子的奇耻大辱。东北易帜的目的,就是依赖全国的力量抗拒日本和苏俄。仅仅靠东北自己的力量,很难能同日本作战。绥芬河、诺门坎与苏俄军事对抗的失败,很明显是前车之鉴。在抗日问题上,张学良打定主意服从中央。而此时的中央,根本没有对日开战的实力和准备。那些认为仅仅靠着东北军就能在九·一八事变中击退日本的人,不光是对事变前夕东北的双方兵力状况不清楚,而且恐怕有点判断上的偏差,同那种认为三元里抗英式的举动就能打败英国人的思路是类似的。不论有什么理由,不抵抗也是民族耻辱。抵抗打不过,不抵抗是民族罪人,这种两难之火,烤炙着张学良的良知。后来发动西安事变的动因,正在于此。
关于西安事变,是评价张学良的一个关键。在这一点上,海峡两岸的分歧最大。西安事变的实际后果大家都是十分清楚的,分歧最大正是在这种后果上而不是在动因上。至于有的人说西安事变同共产国际有关,仅仅是传言,从能找到的史料看,没有任何依据。相反,共产国际事先根本不知道事变的消息,所以,事变后才有塔斯社关于事变是日本人的阴谋、汉奸的策划等等说法。张学良洗刷自己不抵抗将军名声的因素,在事变起因中占极大比重。至于杨虎城和中共,则是出于另外的考虑。多年以后张学良在对西安事变的自我评价中,称其误长官,害朋友,毁部下,莫此为甚(见凤凰卫视专访),值得深思。关于西安事变的书籍非常多,其中《挽救危亡的史诗》(广西师大出版社《抗日战争史从书》的一种)较好,尽管该书的观点非常正统,但史料是最详实的,也是相当准确的。
西安事变以前,张学良秘密与中共接洽,很大程度上是对中共关于抗日宣传的响应。张学良当时认为,中共的抗日主张是真诚的。在谈判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插曲。对于中共坚持要从山西出兵抗日的举措,张学良很不理解,他对周恩来、李克农多次谈到,要抗日,从绥远出兵不是更直接?对此,中共没有正面回答。另外,中共政策由反蒋抗日到联蒋抗日的变化,是张学良一手促成的(要了解这一政策的变化,必须看到《八一宣言》在国内没有立即实施)。